在我们书店,最多的顾客就是早上买晨报的大叔大爷,以及放学后暂时不回家的孩子们会在逗留。
卖的最好的还是报刊和杂志,毕竟便宜。网络小说和漫画也会因为孩子们的参与而销量不错。
但是,更多的孩子没有那么多钱一次买一整套。
如果把一系列的书拆开卖,到头来剩下的部分会因为残缺而不好卖了。
“小梨子,以前你们中学附近是怎么做的?”曦儿问我。
“我们中学?”我想起泉中,可是泉中大多是乖乖学生,个别体育特长生和我又没有交集,不,那个和胖头的交集我已经不愿意再想起了。
说起书店,泉中出门过马路对面的一条小巷子是有若干文具店和书店,他们的做法是……
“对了,还可以这样。”我有点兴奋地看着曦儿,“还可以租书的。”
“租书?”
“嗯,一些一整套长的小说或者漫画,学生是没钱买全套的,而且他们也只看一遍。所以,我们可以弄个小本子,记录下谁谁租了多少书什么时候还,按天收取租金,这样的话会比卖书好赚很多。”我在以往的记忆中按图索骥,大概还原成这个模样。
“好吧,小梨子你真聪明。”曦儿看着我,眼中只有赞许。
“没什么啦……我只是想起,以前我学校附近书店都是这么做的。”
不过,还有部分隐患我没继续说,如果是租书,那么不可避免会和学生甚至家长产生更多的交集。蛮不讲理的家长也不是没有过,但是,现在创业初期我也没空考虑更多了。
下午的时候,书店的生意会闲暇些,偶然有些外地游客或者自由工作者会来驻足,会挑一些杂志或者文学书籍。再有就是,隔壁南湖区的秀洲学院,在周末的时候也会有学生过来,来看看这边的丝绸博物馆或者湿地公园什么的,也会顺手捎走英语单词本,四六级,考研英语,考研政治这样的书。因为我们这里卖的会比他们学校那边便宜一点,还是多亏了我天天人肉背回书来,省了不少订阅费。
最不好卖的还是那些工具书,尤其工程类或者生活技艺类,还有一些冷门学科的大学教程,以及一些音乐书籍。如果选择买这些书,大多都会跑去城里大书店或者音乐书店,也不至于来我们这个小镇买。
“要不我们把这些书撤掉吧?换成好卖的?”曦儿问我。
我摇摇头,“还是放着吧,看上去更齐全些,也更好看。”
我也说不出所以然来。但是总觉得那样更合适,就好像早晨的菜市场,萝卜白菜四季青明显会比苦瓜或者地瓜藤好卖,但是也不见得摊主会把后者撤掉,毕竟顾客的心理永远是冲着齐全完整的摊位去的。
对了,说起来,我们这里的常客还有俩,他或者她是下午来的。因为轮班的缘由吧,总是看到其中一个人。他或者她只是静静地帮我门照料下盆栽,然后拿起一本短篇小说或者故事看看。
有时候我也留心他们选的书,他或者她似乎爱好相近,都选择了家庭或者亲情的小故事。
比如红色封皮的《情感读本》。再比如那些描写父亲母亲以及兄弟姐妹的小说集合。
她或者他都是投入地看,看到情深的地方,会掏出纸巾抹抹泪。
文字,总是会让人感同身受的,我隐隐地猜着,也许和他们的家庭背景有关。
不过,在外那么多时间,我也学会了缄默,没必要问的事,我不会多嘴。
最少,大多时候若宸或者梦宸看起来是个开心的积极向上的孩子,这就足够了。
不过,还是那一天的若宸主动找我打破沉默。
“小若……是小若吧,我可以这样叫你吗?”她说着。
“嗯,可以啊。我记得你是,若宸?”我和她之间是很少说话,突然谈起,反而略略有点不自在。
“下个月就是一月了。”她说着。
“嗯,是啊,这都到了月底了。一月怎么了?”我好奇,为什么提起这个。
“哎,你知道吗,一月份会有好生意的,因为期末近了。”她突然说起。
“期末和生意有什么关系吗?”我很好奇。
“喏,这样,隔壁有个秀洲学院和秀洲职业学院,你知道吧。”她说。
我点头。
“他们期末考试大概是过年前十三四天,下个春节是2020年1月25号,期末考试一般会在5号到15号之间。”
“嗯嗯,然后呢?”我想不出这和我有什么关系。
“所以,下个月月初他们会去买一些往届考试的资料。而这个时候,他们学校打印店会抬高价格卖资料。本来十几张打印纸,会卖到五块十块的样子。即使这样学生们也会买。”她这样说着。
我从高一结束就离开了学校,以至于大学考试的划重点,平时的笔记资料的重要性,等等一无所知。不过后来我才知道,大多数大学授课不像高中,老师都是挑自己喜欢的随心讲演,至于考试题目是老师自己出的,所以,很多时候他们懒得动手,会从往年的考题里面挑原题回来考,这样连答案都有了。
又或者,直接从自己授课的板书上挑原题。这样也有好处,答案是心知肚明的。至于改卷,那是手底下研究生的事。实在不济找几个高几届的大四学生帮忙,然后课代表统计分数,老师多半只是过目而已。
而大学里面的学生也晓得这一套游戏规则,所以平时只有划重点的课才认真听,然后去购买往年试卷和学长笔记,也可以轻松过关。至于笔记和试卷的来源,一是学校的文具店或者打印店,他们在打印往年资料时候会有留底,次年抬高价格卖。另一种是学长学姐自己和外面小书店联合,把资料买给小书店,然后小书店再卖给学弟们。
当然这些都是后话,似乎和我也没什么关系的。
“我有认识不少以前秀洲学院和秀洲职业学院的同学,从他们那里拿到了大多数主课的电子版资料,还有往年考后卖不掉便宜处理的试卷。放你们书店卖吧。”她笑着对我说。
“可是,我们书店没有打印机哎,再说,这边距离南湖区好远的,学生也不至于为了省几块钱跑过来买。”我的疑惑。
“是这样,秀洲学院的学生开发了一款app,专门为秀洲本地学生服务的。可以在app上下单订阅资料或者其他生活用品,然后再由我们送过去。我在那里卖了不少花卉,学生还是比较有钱的。”若宸看着我,“小若也可以的,在app上接收往年试卷,笔记的订单,然后送过去。一会儿我把资料发你邮箱。”
我挺佩服若宸的,能够这么早就找到商机,而且很适时地和现代化接轨,要知道秀洲地区的小镇还不是十分普及电子商务,大多还是电话或者实体店,能够领先一步,确实需要领先的思维。
“可是,你为什么要这样帮我?”我疑惑道。
“帮助人不是应该的吗?我活的挺好的,我也希望帮帮你们。因为我幸福,所以我也希望你们都幸福。”她像是若无其事的回答。
举重若轻的言语,却是包含着微言大义的哲理。
——我幸福,所以我希望大家都幸福。
能够领悟到这个境界的,我以为只有哲人,但是我们生活中确实会有这样不起眼的人们,虽然活的很普通,却一直做着不普通的事。
我没有说更多,所有的感激都放在了心底,若宸,我会记住你。
这个花店的小老板,也许她的心灵和绿色盆栽一样清新秀丽。
月底的时候,结了一笔账,减去水电开销,大概这个月只有赚了2000多一点,毕竟是中旬开张,也不算太差的成绩。
“曦儿,我想商量件事,我们买个打印机可以吗?”我轻声地问她。
“好啊,小梨子说的我都同意。”其实我没必要问的。
“放心,有了打印机,我可以赚更多的。”我的言语还是很坚定的。
“嗯嗯。”她无条件应和我。
元旦,大多数人选择了偷得浮生半日闲,又或者拥挤到了南湖区去看风景。
我从市区的电脑城转了半天,又费了半天的周遭,终于买回来一台打印机和一台二手笔记本。
为了书店以后更好的经营,这些都是必要的。
次日,又去购了油墨和一堆纸。
我的体能本来已经被糖果削弱到了甚至不如同龄女孩的地步,但是为了省一点人工费,应是抱着这些东西,走几步,歇几步,好不容易搬回到店里。
“小梨子,你该喊上我的,看你累的。”曦儿心疼我,过来替我擦去额角的汗水。
“没事没事,就当锻炼了。”虽然我这么说,可是我的手臂大概是抬不起来了。
这是只有自己创业才知道的艰辛。当我在为别人打工的时候,可以选择适时休息,但是当为了自己奋斗的时候,哪怕一点时间,我也舍不得浪费,生怕失去了什么。所以,选择创业会比打工累很多,也充实很多,我是未曾想过的,这辈子会成为小小书店的主人。
不过,最少这个感觉不差。
我的坚持,也在受着他们的影响,是的,我说的是若宸和梦宸,他们身上似乎会有一种积极向上的力量,影响着我,还有身边的人。
最少,我看得见他们追求生活的幸福,而且能把幸福的味道传播开来。
除了感激,我更愿意想要多了解他们,或者多帮助他们,毕竟他们帮了我很多。
我看着天边,秀洲冬天的天空依旧碧蓝碧蓝的,冬日的阳光正暖。
好好生活下去吧,为了帮助我们的人,也为了,一起传播幸福的味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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